第2章 杀人,取子!
盛夏六月,阴雨连绵。
笋溪县东街医馆“回春堂”内。
曲蓁送走最后一个病人,在铺面外挂上“出诊”牌子,关门往城门外走去。“哟,曲姑娘,今儿换你出城给张寡妇送药了?雨天路滑,你可得当心些。”青石长街两侧闲坐的人,见了她笑着招呼道。
曲蓁道了谢,撑伞缓步行在细雨中,她是笋溪县顾家医馆独女,六岁学医,十三岁独自坐诊回春堂,人称“圣手医仙”,附近州府慕名求医的人络绎不绝。
曲蓁不疾不徐走着,依稀能听到身后的闲聊声。“你说那寡妇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,这辈子才遇到顾家父女,又是义诊又是赠药,分文不取,相比起来,张家兄嫂着实不是东西!”“嘘!你小声点,可别把那泼妇给招来!上次有人嚼舌根被她撞见,好家伙,冲上去又是扇耳光又是扯衣服,脸被抓得都没眼看了。”
有人轻嗤一声,唏嘘道:“边关连年交战,从军的就没几个回来,张胜一死,那寡妇大着肚子寒冬腊月里被兄嫂扫地出门,旁人好歹还要扯着嗓子哭两声,她倒好,一个人咬牙搬去了城外破屋,靠着浆洗缝补过日子,怪可怜的。”
“谁说不是呢……”
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逐渐淡去,曲蓁脚步微滞,握着伞柄的手指紧了下,缓步出了城。
他们口中的张寡妇闺名黄秀莲,嫁给张胜时正赶上大盛和离朝开战。鹿野原一战大盛惨败,将军战死,数万将士埋骨雪原。
朝廷震怒下旨征兵,张胜一去八月,杳无音讯。再得消息,却是死信!
爹爹和她见黄秀莲有孕在身,寡居不易,所以对她多有照拂。
耳畔雨声渐急,卷着官道尽头急促的马蹄声瞬息从身边抆过,泥水四溅。曲蓁止步回望,微抬伞沿,只看到一个背影没入薄雾,阖眸细思。
“血腥味,混着松香、麝香、樟脑、没药等制成的劣等金疮药味,雨水能阻绝气味,味道却依旧如此浓郁,此人不久前受过伤,且伤势不轻!”
“他身穿布衣,马匹却剪鬃束尾,非寻常人家骑乘所用,乃是战马,行伍出身。”
念落,她绕到马匹经过的路上,俯身查看,“马的蹄铁印边缘磨损严重,深浅不一,有脱落痕迹,军人爱马如命,除非战事危急难以更换,如今两军交战的,唯有平阳府外,与大离开战的狼军!”
大盛民间流传着一首歌谣:“铁蹄动,风云改,黑衣铁甲撼河山。虎狼啸,战旗飘,英雄儿郎震四方。”
“虎狼”二字,说的便是常年驻守西北边关的狼军!
两国交战数十年,大离数次挥军东进,皆被狼军死死地挡在迦南关外!
此时狼军将士身负重伤出现在笋溪县,连战马都顾不得,难道……边关的战事出了什么变故?
他来笋溪县又想做什么?
正想着,竹林深处一声惨叫如刀锋般划破静谧的雨幕,闻之令人胆寒。她面色骤变,循声望去,破屋的方向?
曲蓁足尖轻点,朝着张寡妇住处赶去。
残破的草屋内一片狼借,桌椅七零八落地躺着。
满室血腥,洗得发白的粗麻床帐被扯落,露出一截瘦得皮包骨的胳膊。
曲蓁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床边,掀起床帐,露出一张蜡黄的脸,女子颧骨高耸,两颊凹陷,已经昏死过去。
“张大嫂你撑住,有我在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