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浮光已经开始心猿意马。
她隔着薄薄衣衫,掌心已经能够触碰到沈惊澜后腰的温度,甚至能察觉到她柔韧肌肤里隐藏的力量,如今整个人被淹没在她肆溢出的信香里,明明没有入水,却已像沉浸在铺满茶花花瓣的水池里。
四下水雾升起,暖意带着不可描述的热意一起涌上来。
正在这时,她却再度听见了岐王的声音
“你唤我什么”
小侧妃已经氤氲起雾意的鹿瞳陡然清晰几分,才放松的身躯又紧绷了起来,以为是自己的称呼不对,浅粉的、柔软的唇动了动,像野地里被风拂过也要缩起来的含羞草,下意识将称呼改了回去
“王爷”
沈惊澜却没了动静。
她此刻好似整个人被分成了两部分,一部分被那愈演愈烈的头疼所慑,让她莫名生出难言的燥意,从前唯有在沙场上,被数不清的血色渲染时,才会偶尔这般失去理智,想将面前出现的一切给撕碎。
而另一部分,则因怀中的温香软玉,慢慢融化,柔情都还成了水,想要就这样将她的小王妃包裹起来,藏在只有她能触碰到的金屋里。
她眉尖蹙着,忍了又忍,蓦地出声道,“改回去。”
叶浮光
小侧妃呆了呆,好像被这汤池房的热意熏坏了脑袋,钝钝的,好久才反应过来,慢慢地又叫了一声,“妻主”
尾音还没彻底落下,原本只是抱着她的人就像是难以忍耐什么,忽然将她的下颌抵住转向另一侧,随后,山茶花味更浓郁几分,铺天盖地往叶浮光的鼻腔里涌去。
她以为自己是被这倏然明烈的信香惹得透不过气,此刻那些环绕她的水都被抽离,而她被推进了满是山茶花瓣的花海里,炫目而盛大的红将她淹没,甚至要将她的每寸肌肤都沾上这股味道。
可昏头转向间
因两人距离实在太近,眼眸试图看清的景象都变得模糊,唯有那逐渐上升的热度、还有压在自己腰间的力道,才让她恍然惊觉,她透不过气并非沈惊澜的信香缘故,而是因为
沈惊澜在亲她。
她不太会呼吸。
叶浮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,很不合时宜地冒出个念头这是她的初吻耶,那沈惊澜呢
这么凶,总觉得很熟练的样子。
小王妃的走神令沈惊澜很不满。
明明发出了那种无法呼吸、也应接不暇的挣扎呜咽声,像小兽被叼起后脖颈的细嫩皮肉,但这远远不够。
远不能让沈惊澜压下那股撕碎一切的冲动
她落在叶浮光腰上的掌心上挪,改为托住对方的后颈,即便长期卧床,但从前久握兵器留下的茧也仍留存,掌心碰到那莹白肌肤时,只是安抚似的摸了摸,就激起一片很浅的粉色。
直到她触碰到叶浮光的信腺。
比主人还懒、大部分时候
都在摆烂,甚至对属于地坤的山茶花香缠绕挑衅的乾元信腺这时才姗姗应激,好似突然想起来自己才是属于支配地位的那一方,在叶浮光即将被那山茶花海溺毙之前,细细密密的雪花才飘扬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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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也只是一层很浅薄的,像冬日的一场小雪,顶多为那些花瓣边缘镀上一层霜色。
于如今的岐王而言,这点凉意,不亚于饮鸩止渴。
可是被她拥着的小王妃已经面红耳赤、好像快要被亲晕到她怀里的模样,沈惊澜闭了闭眼睛,稍微退开了一点距离,嗓音冷冽地问
“你信腺不全”
就好像刚才急促到恨不能将眼前人吞下去的人不是她。
叶浮光眨巴着眼睛,掌心搭在她肩上,不明所以地答“大、大概”
她确实知道原主有些这方面的残缺,毕竟先前岐王病重卧床时,她还是用划上后颈的方式,才逼迫自己释放出足够多的信香,将对方安抚下去。
可是
你们这个世界doi就偏要也加上信香吗
这个设定必须要这么讲究吗
沈惊澜缓缓地深呼吸,她没想到沈景明千挑万选还能给她选出这么个略带残缺的冲喜侧妃。
虽然不知自己那股燥意的缘由,但目前来看,叶浮光的信香似乎对那种情绪有抑制作用,偏偏小侧妃信腺不全,总不能将她当一味随意取用的药材,必要时就在她的后颈划一刀,逼迫她为自己降一场大雪。
再者
沈惊澜从前也听过不少王族地坤的罕见毛病,不少都得依赖乾元的信香方可缓解,但那就像大烟,一旦沾染,后面瘾只会越来越大。
何况,面前小侧妃也不似那些故事里拥有强大信香的乾元,若将那些故事里的乾元形容成大海,她这只小鹿拥有的充其量就是个小水塘。
是竭泽而渔都让人不忍的地步。
想到这里,沈惊澜垂下眼帘,以意志力将那股破坏欲压下,强忍着头疼,闭了闭眼睛,说了两个字,“出去。”
再让叶浮光留在这里,她怕自己一时失了力道,将她伤到。
话音落下时,她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错愕与无辜。
还有一点点的伤心。
但沈惊澜无法解释自己本来也没打算让她侍奉的事情,况且这异样,多半也与她之前在燕城中的毒有关,如今之计,还是得尽快弄清楚自己的状况才是,所以在小王妃愣神的空隙里,她只是神色淡然地站着。
半晌后,叶浮光犹如一只被捡回家之后、又再次被丢掉的小狗,失魂落魄地绕过屏风,走出了这间汤池屋。
“王妃有何吩咐”
见到叶浮光出来的身影,银屏曲画还不知她被退货,只是本能想起从前她刚入赘王府、对着病重的岐王都能折腾一宿的精力,条件反射地询问着,以为她是需要什么
东西,而她们先前又未备下。
叶浮光“没。”
她魂不守舍地靠着门前最边缘的石阶坐下,甚至都没顾得上整理衣衫,就那样捧着脸、迎着月色在想,自己真的好像那种推销不出去的滞销品。
可是信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
难道不是舒服最重要吗
为什么都不给她一个表现的机会
卡哇1也是1啊
呜呜,炮灰果然是炮灰,在男女主的故事里,不仅连一个正常乾元都当不了,甚至还要被光环四射的配角嫌弃,而且还要顶着犹如“性无能”的设定,太惨了。
叶浮光悲从中来,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这副好似被糟蹋了、还被嫌弃了的模样落在来往的下人们眼中是什么画面。
银屏曲画对视了一眼,仿佛纷纷看到对方内心在摇头。
果然呢。
她们想,之前王爷是仍在昏迷,所以才任由这个侧妃为所欲为,现在王爷才刚醒,是不可能任由王妃造次的
直到沈惊澜沐浴出来,那股头疼感减退稍许,才发现那道坐在石阶上的寂寥身影,孤零零的长影映在阶旁的茶树上。
她想到刚才婢女们耐心为她擦干长发的时间,还有在屋里独自忍耐、等这股疼痛消退的时间,再看叶浮光的背影,陡然产生了一种感觉
这只小鹿的世界里只有她。
尤其是小姑娘听见她的脚步声,转过头来看她的眼神,令沈惊澜本能想到对方是入赘到王府里的乾元,是本该被家里人捧着、如今却要被送来伺候天潢贵胄,而且还是她这样声名狼藉的人,她就没有任何不忿么
“王爷。”
小王妃站定在她眼前,虽然还是有些闷闷不乐,但却还是本能地看着她,半晌后试着问道,“要回梅园吗”
沈惊澜下意识地按了按仍隐隐作痛的额头,半晌后道“不必,青霜院已修缮完毕,本王今晚歇在那里。”
可是那房间里的朱砂墙还在
叶浮光条件反射就要提出抗议,但想到先前同薛从德的讨论,欲言又止了片刻,用一副快哭出来的语气道,“王爷是不是嫌弃妾伺候得不好”
那倒也不是。
沈惊澜想,小王妃长着这般可爱,哪里需要学什么伺候人的把戏,无论乾元中君还是地坤,看到她这幅模样都会无法自持吧
正因如此,她感觉自己头更疼了。
顿了顿,沈惊澜近乎叹气道,“罢了,今夜歇梅园。”
此言一出,更显得她像是碍于自家乾元技术不好又不能直言、还得哄着说“没有,其实也还行”的妻子,令叶浮光更生愧疚,而旁边的银屏曲画都将脑袋压得更低,以免忍不住触犯规矩,对王妃露出什么不礼貌的鄙夷目光。
想到从前的那些什么彻夜折腾,还有花里胡哨的床塌事件,银屏曲画在内心很统一地想到一句话
真是差生文具多
因沈惊澜先前的嫌弃,叶浮光晚上睡觉时都乖乖缩在床角,像个委屈的小媳妇,明明都睡在一张床上,偏偏比先前岐王沉睡时相隔更远。
但这样也没用
第二天一早,叶浮光就看到了满桌的早膳,犹如被划出了楚河汉界,一半是属于沈惊澜调养脾胃、容易克化的食物,而另一半,则被郁青推到了她的跟前。
分别是香煎羊腿排、脆皮乳鸽、清蒸牡蛎、凉拌裙带菜、山药糕、驴肉火烧、五谷芝麻糊
郁青恭敬道,“这是膳房为您特制的,王妃。”
叶浮光手里被如意递了汤勺,面前摆着主食五谷芝麻糊,碟子里放了块驴肉火烧,再看桌上热的冷的大碟小碟全都是滋阴壮阳的,忍不住单手掩面发出一声“呜。”
整个岐王府都知道她不行了
旁边坐着的沈惊澜不知这些菜肴的作用,由银屏曲画奉膳,闻言瞥了她一眼,眼神奇怪道,“膳房上的你不喜欢”
她听郁青那么说,还以为那半桌全都是叶浮光的喜好。
“没”小王妃委委屈屈地低头喝芝麻糊,含含糊糊地应,“妾喜欢的。”
但看小姑娘那般低着脑袋认真吃饭,沈惊澜瞥了周围伺候的人一眼,倒也没再说什么。
等到她们用完膳,出门的马车也早已备好。
大理寺卿自从昨天接到那张帖子之后,整个人就开始坐立不安,首先因为这张名帖来自岐王府,其次帖子里也没有任何客气话,概括下来就短短两句
我,岐王。
有个叫叶渔歌的犯人,得罪了皇帝,是在你们那里、城都畿狱还是在殿前马步军司狱
看见这封帖子的时候,他整个人欲哭无泪,心想这叫什么事儿从前谁都想攀上岐王府的高枝时,岐王都不曾收过他的橄榄枝,现在燕城事变、岐王兵败,朝堂在这半年内属于岐王的势力贬的贬、谪的谪,现在岐王从病重中恢复,从府中送出的第一封信却是给他的,朝堂上众卿如何想他
皇帝又当如何想他还有亲皇的二相二参
会不会认为他就是岐王心腹,是先前清算时漏下的鱼
他简直坐卧难安,毫不犹豫让人恭恭敬敬地将回帖送到了岐王府,就差加大加粗表示,人不在我这里哇,请岐王车马移驾殿前马步军司狱吧
轮到殿前马步军司狱的诸位颤抖了
故而当岐王车马次日抵达时,掀开车帘,就发现外面严阵以待了许多黑甲卫,而沈惊澜下车时,甚至还看见前面半跪的两张熟悉面孔。
严薇君、白榆。
都是曾经从她军中出去的乾元,先前已是侍卫步军司的副都指挥使与都虞候,而今却不见她们盔甲上的头领标志。
沈惊澜抿了抿唇,见她们跪在她的前路上,“参见王爷。”
只这样一句话,这样一个景,就已然让沈惊澜明了禁军三司长官们的态度,她